2015年“811”匯改后,中國外匯市場一度面臨大規(guī)模資本外流和強烈的貶值預期。從2015年8月至12月,外匯儲備每月下降接近800億美元。按照這種速度,即便是高達4萬億美元的外匯儲備,也會逐漸消耗殆盡。市場開始懷疑央行依靠外匯儲備穩(wěn)定人民幣匯率的能力。一時間,外儲下降與人民幣貶值形成了惡性循環(huán):外儲下降越多,市場對央行捍衛(wèi)人民幣能力的擔心就越大,人民幣貶值預期也越強烈。
2016年初,央行推出“收盤匯率+籃子貨幣”新中間價定價機制,試圖引導人民幣兌美元匯率緩慢貶值。新匯率形成機制消除了一次性大幅貶值可能性,人民幣貶值預期顯著下降。正如央行所說的“由于美元走勢具有不確定性,參考一籃子貨幣使得人民幣對美元匯率也會呈現(xiàn)雙向浮動的特點,這有助于打破市場單邊預期,避免單向投機。”新的匯率形成機制提高了透明度,事后可驗證大幅增強,一次性大幅貶值預期大幅下降。
然而,外匯儲備與貶值預期的惡性循環(huán)并沒有被打破,僅僅是被推遲。2016年外匯儲備下降幅度接近3000億美元,離岸市場人民幣1年期遠期貶值幅度約為4%。央行的操作策略與過去處理升值預期時基本一致,依然是以“時間換空間”。通過實施嚴格的資本管制,運用中間價和外匯儲備干預外匯市場,控制人民幣匯率貶值節(jié)奏。最后導致的結(jié)果是,在岸即期市場難以及時消化美元沖擊,人民幣匯率的壓力都被堆積到離岸遠期市場,形成貶值預期。貶值預期又進一步強化美元加息的沖擊,重新形成惡性循環(huán)。
面對人民幣貶值預期,貿(mào)易商和投機者都在囤積美元。這種簡單的策略既可以獲得人民幣漸進貶值的收益,又可以觀望外匯儲備的損耗,等待央行最終支持不住,放棄維穩(wěn)匯率,獲得更大的收益。
央行則是邊打邊退,期待美元上漲周期早日結(jié)束,人民幣貶值壓力盡快釋放。這一策略的收益是讓人民幣匯率基本穩(wěn)定,避免預期外的不可控風險。代價則是喪失貨幣政策獨立性以及加強資本管制,而且,最終能否守住人民幣匯率依然未知數(shù)。
這場戰(zhàn)役的主動權(quán)一直在貿(mào)易商和投機者手上。匯率捆住了央媽的雙手,央行在贏面上并不占優(yōu)。
問題的癥結(jié)在于央行能否容忍人民幣匯率一次性貶值后自由浮動?這取決于人民幣匯率一次性貶值究竟會造成哪些不可控的風險。